爆轰-Scarlet 08
8.
——抱歉，爆豪。
他又在道歉了。
他总是在说对不起。可爆豪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
他真的觉得很烦，轰焦冻到底是哪里不正常，才这样只知道一个劲儿地道歉？
“那还用问，当然是对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啊。”
上鸣说。
“怎么啦，女朋友出轨？”
“滚。”爆豪铿锵有力地说。
日历翻到九月，学生们纷纷回到了学校，按说时节已经入秋，暑气却半点都没有消去的迹象。爆豪的坏脾气好像也跟空气里徘徊不去的热度纠缠在了一块，怎么都甩不掉。
当然，原因在于轰焦冻。
爆豪在五岁时遇到了轰——当然，这并不是一场平和的相遇。那个夜里爆豪生活的城镇遭到了Villain的袭击，年仅五岁他便初次理解了失去的痛楚、以及和平的倾覆原来只是一瞬之间的事。
在此之前爆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孩子——除却他在各方面都异常优秀之外。他生在颇为富裕的家庭，有和气但有担当的父亲跟凶暴但很温柔的母亲，他被教导成一个拥有正直三观的人，向往着强大的英雄，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强大的个性觉醒。
可是那场灾难从他身边夺走了一切。他甚至不知道那场屠杀究竟是从何而起、由何而起，他只记得深夜中冲天而起的火光与响彻耳际的哭喊。他从没想过人临终时的哭喊居然是这样的——如此的震撼，如此的令人恐惧。时至今日母亲最后的那句『胜己，你要成为最强大的英雄！』仿佛还回荡在耳际，可当他握住轰向自己伸出的手时，那条由年幼的自己精心策划好的人生轨迹便开始偏离了吧。
爆豪进入Scarlet开始受训是在六岁。当初轰不顾组织的反对硬是坚持要收养爆豪，而组织对此开出的条件便是让爆豪也进入Scarlet。『我们是不会养一个废物的。』——当初轰的直属上司、同时也是现在Scarlet日本支部司令官的浅生如此说道。轰当然是不同意，可浅生也同样不愿让步，他们争执不下了半天之后爆豪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表明了自己愿意加入。
对此两人似乎都十分震惊，紧接着浅生露出一个兴味盎然的微笑，而轰则彻底失去了冷静。爆豪还记得那天轰蹲在自己面前，以蹩脚到非同寻常的方式试图向自己解释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五岁的爆豪翻了个白眼，然后说我知道了，我加入。然后在轰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气炸：这他妈是老子的人生吧！你能不能闭嘴！
紧接着浅生的爆笑与轰的震惊——也不知道他是震惊于爆豪的臭脾气还是震惊于他五岁就会说脏话了——便成了爆豪开始新生活的标志。
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入这个明显不是什么善类的组织呢——爆豪想不起来五岁时的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想离开轰焦冻。轰焦冻是爆豪的救命恩人，但不仅仅是如此。
那一天向爆豪伸出手的轰焦冻，眼里闪烁的是希望。
仿佛爆豪就是全世界的希望。
自那以后十年，他们生活在一起，开始就仿佛真正的家人，可不知不觉间爆豪喜欢上了轰——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这阴阳脸的哪里，可就是喜欢上了，深深地喜欢上了。人的感情很难控制，爆豪也不愿控制。当然了，他又没做什么坏事，他为什么不可以喜欢轰？
同样地，爆豪投注在轰身上的注意力随着年纪渐长也渐次增加，这让他开始注意到轰似乎有一些小秘密，并且每当爆豪试图靠近，轰便会退一步远离。轰不明不白的躲闪让他烦躁，爆豪的忍耐已经快要达到临界值。
他现在确定轰有事瞒着自己。
他也同样确定轰绝对打死都不肯说。
暑假结束之前爆豪接到一个单独行动的任务，内容很简单，只是到指定地点去安置炸弹，然后等待指示引爆即可。任务过程出奇顺利，爆豪在回基地复命的路上甚至还有余力盘算待会儿去超市该买几盒鸡蛋。
然后那个瞬间——倾覆世界的瞬间——就突然来到了。
当他来到浅生的办公室门前时隐隐听到屋里传来争执的声音，但爆豪从来不是顾及这些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吃晚饭，于是他并没仔细去听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便径自开门走了进去。
“爆豪的事跟这无关吧！！！”
在门打开的瞬间，轰焦冻的声音便清晰地落进了爆豪的耳朵。即便在爆豪长达十年的记忆里，轰也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爆豪愣了愣，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同听得响动而转过身的轰对上了眼。
那一瞬间轰的动摇是显而易见的——太明显了爆豪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狼狈的轰焦冻轻易可见不到，毕竟他从来都是一副世上只有世界与我的模样。
“你算好的吗？”轰回过头去瞪着浅生，声音冰冷且僵硬。
“你指什么？”浅生笑眯眯地说。
诡谲的气氛在寂静的室内流转，轰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他经过爆豪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门在他身后合上，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爆豪这才开始向浅生汇报，却没说几句就被打断了。
“你不问吗？”
“我问了你会说吗。”
“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地方。”浅生说，“比焦冻那家伙机灵多了。”
爆豪不耐烦地皱眉，“你不听汇报我就回去了。”
“啊，你去吧。”浅生挥了挥手。
——这混蛋就是故意的。爆豪咋舌。并且甚至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伎俩也的确像这男人会耍的，爆豪对此想来不齿，但不得不说浅生深谙此道。至少这次他是大获全胜了。
有种汗湿的衣服粘在身上的不快感。或是踩进水洼的鞋子里泡着沉甸甸的袜子。爆豪觉得胸口仿佛堵着一口闷气，无论如何都发泄不出来。
Scarlet的基地隐藏在一家不动产公司的地下，爆豪走出基地的时候就看到轰站在外面等他。难得一见地是局促不安的样子。
“你去了好久啊。”轰说道。
“是吗？”爆豪爱答不理地回答。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相觑无言。过了半晌轰才开口问道：“你听到多少？”
“怎么，你们说了什么我不能听的事吗？”
“……”
“说中了啊。”爆豪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线。“而且你这混蛋到现在没有对我说的意思。”
“……”轰的视线从爆豪脸上移开，最后停在地上，“对不起。”
“混账。”
爆豪情绪贫瘠地低声喃道。
谁要听你说对不起啊。
晚饭的餐桌上气氛很是凝重。他们谁也不说话，餐厅里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偶尔响起。
最终打破漫长沉默的是爆豪。
“我打算搬出去住。”他唐突地说。
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以及慢放键的电影。
轰手中的筷子慢慢地滑下去，然后当啷一声落在桌上。
是世界破碎的声音。
+++tbc
……最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写，这是最后的存稿了。
从今天往后就是写一章是一章了，大概保证不了更新频率……
到这里故事就过半了。接下来只剩最后的冲突……说是小长篇其实也没有多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