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病。

这恋爱热浪

留白-蚊子血与白饭粒

刘传单x白保险

试个水叭,我竟然又搞起真人了

  

蚊子血与白饭粒

     
*
  
爱情该当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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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传单在夜里醒过来,他脑子还在梦里,吸了口又潮又热的空气,错以为自己还在富丽堂皇的洗浴中心,刚泡完温泉这会儿又进了桑拿房。风扇吊在天花板上扑棱扑棱地转,作用没怎么起,吱吱呀呀的噪声反倒响得很,使人担心它随时要掉下来,不谋财只害命。刘传单心惊胆战地听了会儿,终于记起自己姓甚名谁,此刻今夕何夕。
他睁开眼睛,眼前不是火山温泉,也没有高档洗浴中心。刘传单家徒四壁,连空调都没有,只靠那台破旧不堪的风扇和夹热的自然风过活,一进到夏季就非得一天洗两次衣服不可,一次用水一次用汗。
窗户外边虫鸣连绵,窗户里头蚊子乱舞,刘传单迅如闪电地拍了一手蚊子血,耳边扰人清梦的嗡嗡声这才停歇了。他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洗干净手,这一折腾却也彻底没了睡意,刘传单想了想,决定出去抽根烟。
他挺久没抽烟了,因为他的邻居不喜欢烟味。
邻居姓白,是卖保险的,皮囊生得精致,人却有点傻。刘传单刚搬来那天恰逢这位白保险前一宿因不知道第几次丢了工作而通宵买醉,睡到日上三竿才被自己搬家的动静吵醒,刘传单那会儿正搬着一大箱专业书,就见隔壁门砰地被打开,从里头探出个很不友好的脑袋来。
“你小点儿声。”那人表里如一,很不友好地说。跟着很不友好地摔上了门。于是刘传单的笑容和一句你好便哽在了半途,为他俩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的险恶关系拉开了序幕。
  
月光洒在白保险家的门上,刘传单看着,吐了个烟圈。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自己会和这人谈恋爱。
  
凭心而论,白保险是真的生了幅好皮囊,他个子高,身材好,宽肩窄腰,五官妥帖地安放在巴掌大的脸上,皮肤白得像没晒过太阳,仔细瞧的话还能在右眼下边发现一颗痣,不深不浅的,悄然隐在镜片的反光后头。白保险近视挺严重,好在天生一张适合戴金边眼镜的斯文脸,配上他特价甩卖时抢购的一百块一套的西装,看上去倒有几分精英模样——当然我们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连刘传单都晓得白保险情场职场都不怎么得意,自己搬到他隔壁的这短短三个月里他已经丢了两次工作换了三个女朋友。这并非是他刻意关注,他们住在破旧的老式筒子楼里,别说餐厅厨房,连浴室厕所都是公用的,楼下还住着几户整日热衷嗑瓜子聊天的老人家,这样的生活要谈隐私未免奢侈了些。
尽管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也多半在吃瓜群众热心帮助促进邻里关系的行为里被强行共享了对方的基本信息、身份背景,但刘传单搬过来几个月之后才真正第一次和白保险说上话。
那天刘传单难得没安排打工,于是心情很好地踩着单车在夕阳余晖里下课回家。进了院儿里和李大姨王大伯周爷爷张奶奶一溜儿问过好,然后把破破烂烂的二手车锁在锈迹斑斑的楼梯栏杆上,刘传单哼着小曲儿提溜着今晚加餐的汉堡炸鸡蹬蹬蹬地把楼梯踩出了混响。他脑袋里还安排着今晚做完课题兴许能打会儿游戏,却一转头就看见白保险惨兮兮地坐在楼道的水泥地上。他这位邻居终于脱掉了他的假精英皮——倒不如说脱得太彻底了些。白保险一身八百里外都能闻到的酒气,衣衫凌乱,脸上到处是淤青,额头和嘴角还渗着血,就连他时常擦得铮亮的眼镜也裂了条缝。整体造型可以现场演唱一首小白菜地里黄,狼狈极了。
白保险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惯例地连招呼都不打,扭过头去不看他。
刘传单一开始也不是很想管他,见他这态度更是好火大。他就是见不得白保险这副德行,好像瞧不起谁似的,明明大家都穷得住筒子楼,谁比谁高贵多少啊。刘传单原本就是少年心性,这下干脆直接把门摔得震天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被惹火了。
什么玩意儿啊,谁管你死活。他把书包甩到书桌旁边,一只鞋子甩到门上又是砰地一声。刘传单真的好气啊,甚至比起烦人的白保险来,他更气一瞬间有些可怜白保险的自己——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再心软谁傻逼。可是当他把折叠餐桌架起来准备坐下享用他的卡路里大餐的时候,白保险那惨兮兮地断了条腿的镜架却又突然闯进他的脑海。他们住的这个老旧筒子楼,出了家门就是露天楼道,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有。白保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不进屋,刘传单觉得真是见鬼了,我为什么要担心他。
谁再心软谁傻逼!刘传单气呼呼地坐下。谁再心软谁傻逼!
他又对自己说。
  
……
  
“喂。”
刘传单没好气地打开门探出个头。
“你干嘛坐在外面不进屋?”
  
*
  
那天到最后白保险也没和刘传单说他怎么了,只是在刘传单翻箱倒柜找出几张皱巴巴的创可贴递给他的时候狠狠地抹了把脸,而后问房屋的主人可否收留自己一晚。
“倒是可以。”刘传单举着手机说,其实他原本是个热心肠的人来着,先不说因为他这一直线的热心肠曾惹过多少祸端,但凭谁也不能说他心地不好的。“但你家怎么了?”
“我钥匙找不着了。”白保险对着刘传单高糊的手机前置摄像头往脸上贴创可贴,那创可贴是卡通的,线条简陋的hello kitty透着一股浓厚的山寨味道,上脸也是不能更傻了。白保险露出嫌弃的眼神。
“有得用就行了,你还嫌弃上了。”
“行吧,我凑合一下。”
刘传单翻个白眼,他开始后悔自己帮了他了。
  
——其实也没那么后悔。

  
那一晚出乎意料地没出什么幺蛾子,刘传单发现白保险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嫌的人,和他说话会好好回答,仿佛也并不是睥睨万物的性子,甚至有些自来熟。在刘传单写论文的时候白保险捧着杯热水经过,他凑过来看了看,然后说你这份研究资料早五年前就过时啦,这样教授可不会给你过的。这可就有点让人惊讶了,刘传单问起来才知道白保险以前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当初应当是前途一片大好的。
“那你怎么去卖保险了?“
“卖保险怎么了,你看不起卖保险的啊?”白保险早已经换上了刘传单借他的干净衣服,此时正缩在刘传单的被子里抠脚,“要是真的遇到意外,保险才是保护人们生活的最后一道防线。”
白保险这个话说得好认真,竟甚至有些大义凛然了。
刘传单有些动容:“这就是你整天被骗保的理由?”
“……”
白保险:你这小孩咋这样呢——你还笑!
  
第二天早上刘传单醒的时候白保险已经走了,他在创可贴皱巴巴的包装纸上留下歪歪扭扭的字条,曰:热心小刘,感谢收留,大恩大德,请你喝酒。
白保险的字算不上好看,但和他人一样透着股隐晦的俏皮。刘传单没忍住笑眯了眼。喝酒就喝酒,我记住了——他记挂这顿酒,也不知道究竟是记挂酒还是记挂请酒的人。
那之后很久这顿酒都还没喝上,但刘传单和白保险的关系却突飞猛进地发展着。从相见两厌到看见彼此就打个招呼他们只用了一晚,到互相敲门借酱油用了一个月,再到一桌吃晚饭轮班煮饭洗碗又只多花了一个星期。
他俩原本就住隔壁,近得不能再近,关系进展起来自然也是快得不能更快。等到入冬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成天一起长在刘传单家的关系了。刘传单家在拐角,被两堵墙夹着,地理位置上比其他住家要冬暖夏凉一些,于是白保险堂而皇之地驻扎进了他家,还主动出了一半的钱和刘传单一块买了台电暖器,每个月按照瓦率仔仔细细地算好了电费给一半给刘传单。
刘传单哭笑不得,白白可实在是太抠了,他说,都抠成这样了还是不愿意亏欠别人,你真是个傻子。
呸。白保险说。

  
就是这样的白保险,第二年刘传单过生日的时候白保险送了他一辆自行车。这车普通得紧,不是什么国际品牌也不是潮人必备,但依然不妨碍刘传单得意得胎底生风,整天昂首挺胸踩着他的宝马横穿半个城市去上课。毕竟从白保险那儿收到花钱买的礼物这件事本身就意义非凡,刘传单原以为白保险会给他张锤肩券什么的,或者干脆再许诺一顿遥遥无期的吃酒。
他知道白保险穷,他比自己还要穷,他穷得几毛钱都要掰开了用,算得仔仔细细,刘传单曾打趣他不如换份会计的工作,保准比现在过得好。这话刘传单说得半真半假,他是当真觉得白保险一点儿也不适合卖保险,像他说的,白保险实在是有点傻——不是说他脑子不好的意思。刘传单怎么想都觉得白保险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他被骗保,被骗感情,过往种种本该使他心灰意懒,可一旦有人对他好他又不知保留地迎上前去。
比如说,刘传单。
  
“你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儿干啥呢?”
白保险突然出现在刘传单背后。
“装深沉啊?当自个儿梁朝伟呢?”
刘传单转身才转一半,就被白保险拈走了叼在唇间的烟。
“那你看我怎么样?”刘传单从善如流地摆了个造型。“够梁朝伟深沉吗?”
“可拉倒吧,”白保险说,他想了想,然后把剩半截的烟叼进嘴里,趴在栏杆上望天,“个小屁孩儿。”
夜风吹得他眯了眯眼,刘传单看着烟雾绕过白保险尖锐的下颔,不小心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白保险难得抽烟。
他一直说不喜欢烟味儿,也不喜欢酒。酒是应酬,为了生活,烟则是能不沾就不沾了。刘传单原先还有点儿不那么严重的烟瘾——就是做课题的时候会喜欢抽一点儿——和白保险在一块儿之后也戒了个七七八八。
可白保险抽烟的模样是极好看的。他人生得白,是由里到外的透白,连指头尖都是白的。细细的指头夹着细细的烟,细细的眼尾下头皱起细细的笑纹——好看的,是好看的。白保险永远是刘传单眼里最好看的,不管他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还是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他只要在那儿就是永远的白月光,眼底挂着朱砂痣。
和白保险交往之后刘传单思考过不止一次为什么自己没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的美貌,后来他想可能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再仔细想想,白保险这人对自己来说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特别的。即便最初是特别厌恶,也与匆匆过客是不同的。

“你怎么出来了?”刘传单靠过去,“我吵醒你啦?”
“没,我半夜热醒了,看你不在边上。”白保险顺口回答。
他少见这么坦率,大约是没睡醒的缘故,刘传单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这下得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白保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咬了咬滤嘴,踹了刘传单小腿肚一脚。
“你傻了吧唧的乐啥呢。”
“……没什么。你能不能别再跟勋外卖呆一起了。”
白保险哟了一声:“你还管上我了。”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刘传单挪得离白保险再近了点儿,伸手搂住他的腰。“别人我还懒得管呢。”
“咋的,我还得扣个头谢zhu隆恩呗?”白保险嘴上怼着,身子却已经懒洋洋地靠了上去。
刘传单于是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搁在白保险嶙峋的肩膀上,喉头泛起低沉的笑声震得白保险耳朵有点儿冒红。
  
其实白保险打一开始就挺喜欢刘传单的——他坚持认为很少有谁会不喜欢他。像刘传单这样的人,俊俏,英挺,青春洋溢,朝气蓬勃,就连不时表现出来的冲动暴躁都是包裹着少年意气的可爱。他让白保险多少有点儿回想起读书时候的自己,那时自己望着朝阳的时候眼里还有光。
白保险怎么说也算不上难相处的人,他自认也不是刻意对刘传单表现得冷漠尖刻,只是人在历经铅华浮沉之后总是有些难以面对最初的单纯美好。白保险运气太差,他抱着一颗赤忱的心却老是被现实冷冰冰地扇上几个巴掌,接近他的人,或者想骗他,或者想泡他——都是下作的那种,有一段时间他晚上躺在破烂的小床上脑子里面转的全是反社会的想法。但他也就想想,等到第二天还是得爬起来,脸上堆满虚假与谄媚东奔西走。
可刘传单是不一样的,他是真实的,生动的,令人向往的。那天白保险第一百零一次跑业务陪喝酒遭遇客户骚扰,他那瞬间的心情很难形容,大概有一分恼怒两分失望,剩下七分都是疲惫。他想起自己新搬来的邻居每天早上打着哈欠边背单词边踩着单车冲出小院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忍受这种屎一样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的驱使,让他把原本准备要签约的保险摔在对方脸上,还打了一架。等到他撑着快散架的身子骨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把公文包给掉了,这下可好,家也进不去了。白保险丧气地就地坐下。那人也算是他们这小公司的大客户,他惹出这么大祸,左右也是难逃被开除的下场。白保险还在算着即将迎来的这段失业人生到底该怎么活过去,就听见刘传单嗒嗒嗒的脚步声。四目相对,白保险又尴尬又狼狈,只好加倍做作地扭开头去。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刘传单扣扣搜搜找出来那几张皱巴巴创可贴着实熨帖极了。
以此为开端,他们的关系像图钉遇到磁铁了似的嗖地贴近。生活不过是柴米油盐,过得好不好终究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白保险以为自己原本也过得算不上很差,惨是惨的,可这么多年也捉襟见肘地活过来了。刘传单是他脏乱差的生活里不期而遇的干净质朴,既突兀又存在得理所当然,白保险是有些别扭的,总觉得刘传单老是显得他过往的人生加倍凄惨并缺乏意义,除此之外,万事大吉。白保险和刘传单生活状态差不多,想法也算合得来,他们常一块聊天,谈谈风月,聊聊生活,畅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有钱,周末还一块去超市抢特卖。时间久了连早上洗脸刷牙吐个漱口水都在一个频率上了,这种巧合下相视一笑或许也算得上是心跳回忆。

  

所以爱情究竟该当是何种形态?高山流水遇知音可以,柴米油盐见真情怎么就不行。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爱情剧本基本都只在电视剧里,全球十四亿人里大多还是谈着平平淡淡的恋爱,坠入爱河再简单不过,一张创可贴,一个笑容,再加上晨起时脑后支棱的一绺头发。白保险读书时听说过红玫瑰与白月光的理论,可他到头来也不明白蚊子血和白饭粒到底有什么不好。
  
小市民的生活总是平淡如水却也不乏快乐,冬天两个人跟小屁孩似的在雪地里你追我赶,摆成大字型把自己埋进雪里,春天故作风雅地去赏花,其实不过是找个舒服的天头在好景色里睡大觉,夏天夜里蹲院里撸串串吃西瓜,吃得满手油污汁水再喝上几瓶冰啤酒,秋天踏碎满地落叶,回家路上顺便买一瓶酱油。

春去冬来,年复一年。身边总有那么一个人。

  

第三年冬天他们在一起了,没有99朵玫瑰当街告白,那天也不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在北方的城市雪是三天两头都在下的,下了也积不太起来,车轱辘一轧就混了土变作泥,脏兮兮地粘在鞋底,一些在鞋尖。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里,他们俩头挨着头,挤在刘传单的被窝里端着手机看电影。冬夜太冷,房子太破,就算点着电褥子俩人也冻得鼻头发红,脚尖冰凉,白保险踹刘传单去换热水袋里早已经变温的水,冰块似的脚丫子落在刘传单小腿肚上冰得他嗷地一声叫,白保险耸着肩膀憋笑,刘传单便不甘示弱地也去拿手冰他脖颈。

“哎哎哎,干什么呢。”白保险还捏着手机,单靠一只手负隅顽抗,“赶紧换水去。”

“你怎么不去呢!”

“这不是你那边离热水瓶近一点儿吗。”

“靠,”刘传单给他气笑了,“就你会算计。”

白保险骄傲地挑挑眉毛,刘传单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俩人推推搡搡打打闹闹,最后以刘传单意外床咚了白保险收场。白保险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老是规规矩矩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这会儿也歪了,他眼巴巴地看着刘传单罩在他上头,白炽灯给他轮廓描上一圈廉价的光,显得他漆黑的眼睛愈发地黢黑了。谁心里没有点小九九啊,尤其是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的这种关系下。刘传单松开白保险的手腕,气氛突然变得好尴尬,那头电影还在放,手机在打闹中落到地上,里头角色讲话的声音远得像从宇宙那头传来,他们一个坐在床这头,一个坐在床那头,沉默蔓延。

  

“那个……”

“那什么……”

  

半晌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叠在一块,就更加剧了尴尬。

  

“我……”

“你……”

  

他们顿了顿,再度同时出声。

   

“你……”

“我……”

   

   

“靠!”白保险忍不住笑了,紧接着刘传单也扑哧笑出声。白保险捞起掉地上的手机,刘传单挪回原位。

他们又挤在一块,头挨着头地看电影了。

白保险喃喃着刚才播到哪儿了,一边划拉着进度条,刘传单笑嘻嘻地把他搂进怀里。
   
来年白保险生日的时候刘传单买了对儿戒指。白保险打开盒子看见的时候手都抖了,好悬没给扔地上去。
刘传单虽说生活质量比自己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白保险早就听楼下阿姨说过刘传单原先和哥哥相依为命,前两年他哥哥杀了人,又在监狱里自杀,这世上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从此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料理,吃喝玩乐也再没有最亲密无间的人。白保险是心疼他的,但并不可怜他,毕竟刘传单努力读书积极打工的样子怎么也不该被同情。可这并不代表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何况还是从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小朋友手里。白保险不想收,却拗不过刘传单,小朋友固执起来是真的很难搞。他说我想和白白一辈子在一起,这是我的心意,你到底收不收?于是白保险只好把戒指套在手上,并下定决心要对小朋友好。

他加倍地拼命工作,在刘传单毕业前终于拿他所有积蓄付了个首付,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不到一百平,但作为两人的家却已经足够了。

   

“明天就搬走了啊……”刘传单感慨道,“有点儿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还穷成习惯了。”

“白白,这儿怎么说也是我们开始的地方,你意思意思伤感一下呗。”

“伤感?”白保险嗤笑一声,那笑声透过紧贴的身体传入刘传单的胸腔。他把烟头按熄在铁栏杆上,扭过脸在刘传单嘴上清浅地留下一个吻。

   

“我们这才刚开始。”他说,“人生还很长,你不是要和我过一辈子吗?”

他拍了拍刘传单环在自个儿腰上的手,相同款式的银质指环不起眼地反着亮光。刘传单正开始感动,白保险就用力拍了把他手背,他这力气使大了,生生把刘传单手背都拍出红痕来。

“——疼!”

“少跟那儿想东想西净想没用的!”白保险率先转身进屋,“麻溜儿的睡觉了,白天还搬家呢。”

“哎白白我说真的你能不能别再跟勋外卖混一块儿了?”刘传单赶紧跟上。

“你少管我!”

   

刘传单家的门砰地被关上。

初升的旭日在门上洒下浅浅的金色光辉。

   

世事无常,可他们俩竟真的就这么走了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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